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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23日，蒂勒曼踏上东方艺术中心指挥台，并没有马上挥棒，而是静默了几十秒，屏气凝神。当晚，他指挥维也纳爱乐乐团演奏布鲁克纳《第五交响曲》（以下简称“布五”）。布鲁克纳的交响曲大都被他本人和后人反复修改多次，唯独这部布五是未经历大幅修改的原始总谱版本，因此从某种角度说，它最真实地表达了布鲁克纳的初衷。也许正是这个原因，最近这些年来，世界乐坛上演布五的频率明显增加。蒂勒曼是当代诠释德奥音乐屈指可数的大师，布鲁克纳自然也是他指挥库中的重要保留曲目，其中布五是他最近指挥的重头戏。显然，他是有备而来，志在必得。

从第一乐章弦乐引子开始不久，号角般的昂扬直冲云霄，揭示了第四乐章将要出现的崇高赋格主题和圣咏。维也纳爱乐的铺陈相当舒展，在乐章尾部高潮时，两位定音鼓手与乐队配合默契，表现出色。现场发现，在余下的演出中，由一位定音鼓手坐镇，此君对控制乐队节奏发挥了重要作用，他与蒂勒曼、乐队首席构成了默契的三驾马车。当然，主角是蒂勒曼。第二乐章慢板与第三乐章谐谑曲形成对比，前者气息宽广，旋律优美；后者抑扬顿挫，充满民间乡村舞曲特色。

如果说前面三个乐章是铺垫、打底，是一种层层推进，那么到了第四乐章，蒂勒曼开始倾情发力。乐章开始先逐一呈现前面三个乐章的主题，然后归纳升华，运用赋格强化崇高的、管风琴般的圣咏，鼓乐齐鸣，黄钟大吕，达到光辉灿烂的高潮——此时，再次由两位定音鼓手与第一乐章的尾声前后呼应。

综观全曲的演奏，蒂勒曼作了精心布局，前面三个乐章是铺陈，多次出现短暂休止，便于乐思的起承转合。第四乐章是总结升华，气势张力勃发。蒂勒曼处理的线条与众不同，几何形的直来直去，干脆利落，金钩铁画，最终在辉煌壮丽的管风琴般的音响高潮中，一座巍峨雄伟的布鲁克纳大教堂仿佛矗立在眼前。

此时不禁令我心潮澎湃，浮想联翩——2016年，我的音乐之旅曾专程去了布鲁克纳的故乡林茨，参观著名的圣弗洛里安修道院中那座巴洛克风格的，气派恢宏、装饰华丽的教堂。布鲁克纳曾经在这个教堂担任了近十年的管风琴师，他去世后的灵柩就安放在教堂下面最显要的位置。现场聆听了一位管风琴家用布鲁克纳当年使用过的管风琴演奏布鲁克纳的音乐，那种音效、那种气韵、那种特殊的现场体验，对我后来欣赏布鲁克纳交响曲有着重要影响。此番蒂勒曼指挥维也纳爱乐演奏的布五发挥出色，弦乐如丝绒般的稠密丝滑，管乐金光闪亮，极具震撼力，在我眼前呈现的仿佛就是布鲁克纳的圣弗洛里安大教堂宏伟壮丽的景象。音乐会结束后，我回家查阅有关资料，发现原来布五又名《教堂交响曲》——布鲁克纳、蒂勒曼、维也纳爱乐，与我的观赏体验高度契合，欣喜，圆满。

原标题：《新民艺评｜任海杰：蒂勒曼缔造了一座巍峨雄伟的布鲁克纳大教堂》

栏目编辑：蔡瑾

文字编辑：江妍

本文作者：任海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