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与书画丨旭宇:艺术创作当戒“跟风”

作者:拓荒牛 分类:默认分类 时间:2025-09-23 1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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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与书画》

旭宇 郗吉堂 著

山东画报出版社

编者按

《老子》五千言,历代解读者众,多仅拘限于就哲学而谈哲学,就思想而谈思想。而中国书画源远流长,其技法、审美原理、思想、境界多以老子为基、为核、为本,《老子》思想深深地影响着中国书画艺术的发生、发展、演变。然而,却未见系统阐释者。

缘起《书法报》主编:兰干武的一次约稿,且旭宇先生研究《老子》多年,随后由其口述、郗吉堂执笔整理,从《老子》中汲取灵感,凝结为30篇感悟之思,首发于《书法报·书画天地》,一经推出便在书画界与学界引发强烈反响。其后,《老子与书画》《老子与书法艺术》相继出版,进一步延展了这一研究的深度与广度。

《私享艺术》关注并推荐旭宇书画作品及其专著多年,我们感觉这部书,从书画角度研究,它的影响极其深远,同时我们也了解到,还有很多朋友没有看到,这是一部值得所有艺术创作者都应该看到的研究老子与艺术的书,所以我们向旭宇先生建议并得到其授权,于《私享艺术》线上连载。

文·兰干武

应该是前年年底,我与旭宇先生在讨论他的《寄给历史的书札》时,顺便告诉他,我欲创办一本纯文学刊物《穷文》,想听听他的看法,并向他约稿。旭宇先生听了我的设想,很高兴,也非常乐意供稿。他说自己几十年来,一直在研究老子,有一些心得,可以写出来。

我与旭先生交往20年,知道先生从不食言,说到的事情,很快就会兑现。果然不出我所料,不到半年时间,旭先生就来电话告诉我,文章已经写好了,共计30篇。因了多种原因,《穷文》尚未推出,我就将旭先生口述,郗吉堂先生执笔的《老子与书画》安排在自己主持的报纸上连载。文章一经刊出,反响极大,每次公众号发出,都获得众多读者称赞。

可以肯定地说,《老子与书画》这件“左图右文”的作品,它与旭宇先生另一件力作,即《寄给历史的书札》一样,都是集艺术性、文学性、思想性于一炉,填补了当代书法的空白。仅此一件作品,便足以支撑起一座博物馆。旭宇先生穷一生精力,研究《道德经》,颇有心得,对人生世事,洞若观火,已而一身正气,无欲无畏。但对艺术却有谦卑之心,矻矻以求,以小学生自居,正是这种敬畏之心,成就了旭宇先生的大事业。其实,纵观当代书坛,真正能称得上学人的又有几人?特别是在世的书家中,如旭宇先生这般老而弥坚,老而弥笃,老而弥秀,老而弥壮者,又有几人?是故,以我从业几十年的眼光,可以负责任地说,旭先生作为文人书家,在当代,可说是秦砖汉瓦,硕果仅存,能望其项背者不多了。

这本《老子与书画》的出版,再一次佐证了我对旭先生的评价。过去,人们对老子的研究,多专注于思想和哲学范畴,专门从书画艺术的角度作深入的专题研究,尚属首次,其意义和价值不言而喻。因而,旭先生的壮举填补了老子研究的空白。当代及后世有识之士,都会感谢旭先生及吉堂先生的学术分享。

是为序。

戊戌中秋前一日于近吾且远居

作者系《书法报》主编,著名文化学者



旭宇先生为本篇文章题字

众人皆有余 而我独若遗

——艺术创作当戒“跟风”

旭宇口述 郗吉堂整理撰文

老子真是一个天才的社会学家,他的洞察力令人叹服。“众人皆有余,而我独若遗”一语(《老子》第二十章),让两千余年后的我们面对现实、面对前贤,汗颜。

我们的族人,有“跟风”之好。比如,近几十年来热热闹闹的“全民下海”“全民经商”“全民炒股”“全民炒房”,等等,不一而足。这就是俗话说的“随大溜儿”,以及“撵着下,不害怕”之类从众心理的反映。书画界这种情况也很盛,跟风的情况不是一般地多,是太多。画家,追求抽象艺术,学洋人的东西,甚至比洋人还抽象,最后抽象到哪里,还需要画家出面作哲学的,至少是艺术哲学的阐释。如此一来,画家是最聪明的人,看画的人却成了傻子。书界也是这样,前些年盛行流行书风,大家都写,以入展为目的,以获奖为动力。上届展小楷,天下尽楷,下届草书,人间皆草,此种现象,一似老子所说,“如登春台”,追寻美景;“如享太牢”,饱餐盛宴。



唐 褚遂良 大字阴符经局部

游春,是跟着春跑,是春在跑、在前,游者在春之后、在跟。

盛宴的人也是如此,他不是在追逐美食之美的本源、本在,他最多只算是在追逐着一种精美的创造,至于追逐的目的,尚不可尽知。这就有点离经叛道、舍本逐末,甚至有点像缘木求鱼者了。书画家是什么人?是跟风的人吗?是人云亦云的人吗?怎么可能呢。你说达·芬奇是跟风的人吗?他要跟风,怎么能把色彩在空气中的微妙变化清晰把握,以至创作出《蒙娜丽莎》?毕加索的画是很抽象的,但那种变形中蕴有多少对历史与现实的思考?中国绘画,单是王维的山水画,你说他在跟谁的风?在追逐一种什么样的时尚?还有苏轼,苏轼的字在跟谁的风?他是在追逐自己的心。苏轼画竹不分节,为什么?他说竹子初长何曾分节。不分节的竹,那是苏大学士心中的竹,无隔。竹无隔即心无隔,一气通天,畅通。凭什么说书画即人,就凭这。



唐 欧阳询 九成宫醴泉铭局部

所以,书画家,我这里说的书画家不是不作书画便只能回家卖红薯的人,而是一些性情中人,是一些若不成书画便如死、即死的一群人。如吴冠中,虽向社会奉献了价值几千万元的书画之作,但到老只住几十平方米的小屋。这样的一群人,他们是伟大的,有着独立的人格,有着至高的文化尊严。他们将学问、艺术视同生命,这样的人喜欢独立思考,是不会跟风的。当别人有意在兴风、在掀风头、在跟着风头起哄,不动脑筋、没有思想的一群人在向西时,他在想,为何不可向东?当然,作此想,不会是脑瓜子发热,不会是随意想,不会是他人向西我偏东、前人瘦笔我偏肥、前人疏朗我偏紧密,一味地硬扭脖子的所谓“创新”“创造”、所谓“个性”“个人风格”。他们在学问的基础上,在尊重传统的基础上,把好关,取法乎上,以展现自己做人的个性、艺术的个性。当别人都在热热闹闹地追风逐浪、追逐时尚时,当别人都在生龙活虎地寻觅笔墨缝里的市场效应时,我们可否如老子所说的那样,木讷一点,当个老实人,迟缓一点,做个傻子。须知,历史选择的是有历史感的人,追逐时尚的机灵与敏捷绝非历史感的表现,甚至是与历史感相悖的否定性特征。所以,真正愿为书画和书画事业而献身的书画家,首要保持的是自己独立的文化尊严与艺术个性,决不会为市场效应而扭曲自己的艺术存在。

唐代画家吴道子以“吴带当风”而垂名千古,史称“吴家样”。一次,一位将军愿出百斤黄金请吴画圣为其亡母作一画像,吴不取其金,却愿观将军天下无双之剑术。将军乃脱下孝服,即作剑舞,精彩绝伦,而吴当庭作画,栩栩如生,史称剑与画皆绝天下。试问,吴之风动,又是跟谁家风起?而当时,天下画法有曹家样、张家样风行。以此可知,跟风,只是起哄,不会是真正的风。

所以,真正的书画家要有自己的见解,要有自己的文化尊严,要有勇气像老子那样,对风头说一声:“不。”



旭宇先生书法作品

前 言

《老子》是中国古代思想文化史上一部重要典籍,其所广泛涉及的哲学、社会学、政治学、民生学等多方面的内容,及对自然现象与人类社会相互关系的把握,及在这种把握中所运用的辩证的思想方法,后来成为民族精神架构中的重要存在。而《老子》关于自然与人的和谐关系的认识,现在已经成为世界最早的关于人类命运思考的重要成果。

《老子》的美学思想对中国美学思想发展影响巨大。特别是它结合自然、社会等审美对象而从本体论与方法论上展开对美与审美的探讨与把握,精湛且深刻,实乃人类人文存在的重要认识,基本上确定了中华民族运用美来把握世界的独特方式。中国的书学、画学、诗学,在审美取向及艺术品鉴上,都接受了《老子》的思想与原则,从而展现了东方形式的美韵与风采,不同于西方。

《老子与书画》的写作,缘起是读《老子》而觉得于学习,创作,乃至人生释惑,有启发,有助益,有提高。后举烛探隐,似有所悟,遂集腋成篇。故而本书之写作,不为释义《老子》,只是感悟《老子》。是由《老子》而生发开去,再对诸对象作审美观照。至于会否“歧路寻羊”,则不得而知。唯愿日后诸君有读到此书者,不吝赐教。

《老子》是一本永远读不完的经典,它那厚重的内容,精辟的卓见,令人类永远瞻望,永远清醒。本书作者之一的旭宇从20世纪60年代即读《老子》,今年近八旬,仍手不释卷,以取《老子》之清思,来修身悟道,来指导创作。人欲自觉做到知行合一固然不易,但把艺术视作修身、悟性、参道、养德之举,则令人一生受益。

《老子》是昆仑山,是长江,黄河,是我们民族思想的源头。我们若可作东奔大海的滚滚洪流中的一片飞沫,那切勿忘记东去中再西向回首,望一望我们的源头。

人老当读经。何也?使人知何处来,又归何处去。

旭宇

XUYU



旭宇,号白阳,当代著名诗人、学者、书法家、画家。1939年出生于河北省玉田县。现任中国书法家协会顾问、中国散文诗学会副主席、河北省诗词协会荣誉会长、河北省文联名誉主席等职。中国文联终身成就奖(书法)获得者。其先以诗名世,继又以书法为天下知,八十高龄后又以文人山水画立于当代。他集诗、书、画于一身,获得诸多荣誉。但其始终以草根、终生一学子自居,学习前贤,激励自我,奉献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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