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转自:人民日报
单位的地址在和平门,离天安门广场很近。因为经常路过、在附近散步,就觉得天安门广场简直是太熟悉了。2025年9月3日这天早晨,当我手持“纪念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80周年大会”的请柬和“观礼嘉宾卡”站在观礼台上时,忍不住心潮澎湃、激动不已。
当然要拍照,一直拍到歌声响起,方才静下来仔细聆听。这几首歌曲选得好,唱得更好。我在内心默默跟唱。《松花江上》,此时的“松花江上”,就象征着每个人的“我的家”。《太行山上》,我的家乡就在太行山南麓,因此每一句歌词都很亲切。
唱着唱着,祖父的面容清晰地浮现出来。
我的小说和散文里,经常会写到祖母,却很少写到祖父。原因很简单:我从来没有见过他。他去世得太早了。我知道的所有关于祖父的事,都是通过祖母的描述。像那个年代最寻常的状况一样,他们是包办婚姻。祖母总是用“人家”这个词来代指祖父。祖母说,连“人家”的脸都没敢看清,就嫁给“人家”了。我父亲3岁那年,八路军路过我们村,“人家”上了扫盲班,学起了认字,脑子灵,学得快。然后呢,“人家”跟着八路军当兵走了,打日本鬼子去了。再然后,参加过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的祖父,在新中国成立之初,于1950年在剿匪时牺牲,成了烈士。
等长大之后,我才知道,“人家”的大名是李少功。我家里一直珍存着民政部于1983年4月30日颁发给李少功同志的“革命烈士证明书”。这一纸证明,还有一张小照,就是祖父留给家人的遗产。
我父亲的名字,叫国胜。
观礼台两边立着LED大屏,这大屏,可以容我们看到诸多细节。比如,阅兵式上有3辆红旗车去检阅部队,在第三辆红旗车上,立麦后面站人的地方,是空着的。
为什么是空着的呢?我听到旁边有人轻声议论,那个声音很年轻。
而当我看到大屏上这辆红旗车的车牌号为1945时,瞬间就明白了:我祖父和诸多的英魂,就在这辆车上。也因此,这辆车上的那个位置,貌似空空荡荡,其实满满当当。而那立麦的沉默,其实震耳欲聋。
顿时想要泪涌。我努力控制着,和身边的所有人一样让自己绽放出笑容。因为我知道,我亲爱的祖父正在和我一起观礼,此刻,是我们祖孙穿越时空的珍贵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