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百年,看完这本书仿佛过完漫长的一生

作者:拓荒牛 分类:默认分类 时间:2025-06-29 08:04
开说 - 企业数字化部


对中国现代文学稍有了解的人,大概都听过包天笑这个名字。他生于1876年,去世于1973年,几乎亲历了整个近现代中国的风云激荡。

他是晚清秀才,也是中国最早的新式报人之一;他曾翻译小说、创办杂志,活跃在晚清民初的文坛、报界、影坛,他的人生经历丰富得几乎不像一个人能走完的路。

而这一切,包天笑都在晚年写进了《钏影楼回忆录》,被视为“鸳鸯蝴蝶派”作家的他,以游戏笔墨的方式,将自己的近百年人生娓娓道来。

在这里,他会讲述自己参加科举考试的糗事、学外语半途而废的经历、办杂志的三分钟热度,也会聊老而不忘的初恋、取次花丛的情事,还有他与严复、章太炎、苏曼殊等人的不为人知的交往轶闻……



包天笑


这一次,小北特别找来清末民初的老照片,配合包天笑的文字,带你走近这段历史。读完这本书,就像走完了漫长的一生。


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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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就我的结婚,略述一二:

首先说迎娶,依照古礼,新郎亲自到女宅去迎亲的。直到如今,在中国别省犹有此风,但东南各省已无此风了,只是用全副仪仗,敲锣打伞去迎接她。其中最有别者,新娘要坐一顶花轿,这顶花轿,不仅属于虚荣,抑且恃于权势。妇人对于嫡庶之争,往往说:“我是用花轿抬进来的。”好比清朝的皇后,说“我是从大清门进来的”一般。苏州的花轿,却是特别考究,明灯绣幄,须以八人抬之。但我们没有用花轿,仅有用一蓝呢四人轿,以花轿多所靡费也。唯仪仗一切则如例。

次言拜堂,当新娘未出轿以前,新郎已迎候于堂前,新娘出轿后,即同行拜堂礼。先拜天,后拜地,然后新夫妇行交拜礼,这是中国旧婚礼中最隆重的一个节目。当拜堂时,新郎则下跪叩头,新娘却只跪而不叩头。问其所以,则云新娘凤冠上附有神祇云云,其实她满头插戴珠翠,且罩以方巾,不能使其更一俯首也。所有礼节中之跪拜,都受命于一赞礼(苏人呼之曰“掌礼”),此人穿方头靴,皂袍皂帽,插金花,披红巾,全是明朝服饰,此古典当是清入关时始也。

拜堂既毕,把红绿牵巾,系在新郎、新娘手上,这不知是何意义,或者是赤绳系足的故事吧?这时新郎倒行,新娘顺行,脚下则踏以麻袋(此种麻袋,都向米店中去借来),名之曰“传代”,谐音也,此俗在明代已盛行。然后进入内厅,行合卺之礼,苏人则俗称为“做花烛”。新郎、新娘对向坐,中间点大红巨烛四支,作为新婚夫妇对饮对食状。旋即有青年四人(预先选定者),各持一烛,送入洞房。

入洞房后,新郎、新娘并坐床沿,此一节目,名之曰“坐床撒帐”。那时新娘头上仍遮上大红方巾。入洞房后,第二节目便是扬去她这个方巾,名曰“挑方巾”,挑方巾必延请亲戚中的夫妻团圆(续弦不中选)、儿女绕膝的太太为之,这个时候,新娘方露出庐山真面,为妍为媸,可以立见。以后便是新娘至后房易服,卸去凤冠霞帔的大礼服,而穿上红袄绣裙的次礼服,出来谒见翁姑及各亲戚尊长行见面礼,与新郎偕,此一节目,名曰“见礼”。吴中风俗,并无所谓翁姑端坐、新妇献茶的仪式。以后有一节目,曰“祭祖”。那是儒家规范,于礼甚古。祭祖时,翁姑在前,新夫妇居中,而合族中人都来行礼也。以后更有一节目曰“待贵”。此是设盛筵以待新妇,而新郎不与其事。新娘居中坐,往往选未出嫁的小姑娘为之陪席,亦有“定席”“谢宴”小节目,不赘述。



科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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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二十一岁起,可称为我思想改变的开始。那正是甲午中日开战,我国战败以后,有些士子,都很愤激,而变法自强之说,一时蜂起。这些主张变法的知识分子,人家称之为维新党。我当时也很醉心于维新党,以为除非是这样,方足以救中国。

但是那时候,科举还没有废,一个士子的出路,还是要靠考试,而考试还是要做八股文。我在徐子丹先生教导之下,本年岁试,居然考取了一个一等(那次题目是“有不虞之誉,有求全之毁”两句,那倒是规规矩矩的八股,不是瞎扯的散文了)。但我这个一等,只可称之为“矮一等”。吴县共取一等十六名,而我的名次则为第十一名(按,秀才岁科考,例分一等、二等、三等,科考可以不到,而岁考必须到的)。照例,考了一等,可以挨次补廪,而在我们吴县补廪,非常烦难,往往考了前三名,也一时补不着廪。因为它是有名额的,要遇缺即补,甚至有用贿赂之法,买缺出贡的。至于矮一等,想也休想了。

然而虽是矮一等,亲友间却予我以厚望。其时即使是做八股文的,也风气一变了,不能规规矩矩地依照先正典型,往往野头野脑,有如野战军。并且那些当考官主试的人,眼光也改换了,专取才气开展的那一路文章,不大墨守以前的准绳。

就是徐子丹先生中举后,刻出来的朱卷,第一场四书题,还是循规蹈矩地做了,第二场五经题,有一篇文中,运用了许多子书。而且包孕时事,如列子御风而行,便象征空中飞行等等(那时飞机初发轫,已有传说到中国来了),在以前八股文中,那是不许引用的,倘被磨勘出来,是连试官也有处分的。



鸦片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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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先生兼营了“急救误吞生鸦片烟”的医生。这个“急救误吞生鸦片烟”,也是慈善事业之一种。因为吞食生鸦片烟,便是仰药自杀。吃了生鸦片,在若干小时之内,便要一命呜呼。那时候吸鸦片烟还是公开的,苏州吸烟的人很多,而吞食生烟自寻短见的更是不少。夫妇反目,姑妇勃谿,母女冲突,尤其是妇女占多数。这些人一有怨愤,便到烟榻上撩了一手指的生鸦片,向自己口中直送。这都是一时之气,及至追悔,毒已中腑,却已来不及施救了。因此每年死去的人,统计下来,便是不少。



洋包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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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贝家寄父一来,他便帮助我们上岸,船上岸上的人,好像他都认识似的,指挥如意。那时候,我孩子心里,觉得文卿姑丈不是老上海,而贝家寄父乃是老上海了。他请我们先上岸,坐了车子,到他家里去,由文卿姑丈领导。一切行李,都交给他,他会押运着送来,可以万无一失的。

岸上已停着一排东洋车(那时尚没有黄包车的名称,叫它东洋车,因为那种人力车,是日本流行过来的),他讲好了价钱,请我们都坐上车。这时姊姊和祖母坐一辆,我和母亲坐一辆,文卿姑丈坐一辆,便到带钩桥贝家来。贝家寄父押了行李,随后也就来了。我心中想:倘若在苏州,祖母和母亲,必然是两顶轿子,至少是两人抬了走。现在只要踏上东洋车,便拉着走了,到底是上海,何等便利呀!

我们儿童心里,到上海第一看见的就是东洋车。船在苏州河里,快到上海码头时,已经看见岸上的东洋车了。当时的东洋车,比后来的黄包车,车身为高,都是铁轮盘,胶皮轮还不曾流行呢。东洋车夫有定制的帽子和号衣。帽子是喇叭式的,一种蒻叶帽,好像苏州人做酱时候的酱缸盖。号衣是蓝色布的,背上有他的号码,坐车子的人,可以一望而知的。


坐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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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苏州与上海,火车还未通,但小轮已经有了。小轮船苏沪往来,也不过十五六个小时,每天下午三四点钟开船,到明天早晨七八点钟,便可到了。小轮后面有拖船,小轮不载客,后面的拖船载客。有散舱,有烟篷,还有叫作“大菜间”的。房舱比散舱宽舒,一个房舱,可睡四人。所谓大菜间者,并无大菜可吃,只不过更宽敞一点而已。烟篷只是在拖船的顶上,头也抬不起来的,得一席之地。当然,价钱也分等级,你要舒服,便不能不多出一些钱。不过在船上只有一夜,吃完夜饭,即行睡觉,一到天明,便到码头,比了从前苏沪往来,坐船要三天两夜,那就便利得多了。





火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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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在青岛只耽搁了一天,明天便搭了胶济铁路的火车,到青州府去了。胶济铁路的火车,也分三个阶级,便是头等、二等、三等。购买火车票,我们早就托了悦来公司去办理,我们初来此间,搞不清楚的。原来购买胶济铁路的火车票,分用三种币制:如买头等车票,用银两;买二等车票,用银圆;买三等车票,则用铜圆(这种铜圆,是青岛特制的,他处不可通用)。

起初,我问悦来公司:“中国人也可以坐头等车吗?”因为我坐到青岛来的德国轮船,中国人就不能购最高级的舱位,如一般人们说的大餐间之类,故有此问。他们说:“很少,总是外国人居多,不过他们也没有规定不许中国人乘坐。”我想:既然没有规定中国人不可以坐,我们何妨坐一次,即使价钱贵些,究属有限(因为胶济路直达济南,在青州府只不过全路之半)。但杜安伯不赞成,他的不赞成是合理的,因为我只是单身,而他带了夫人,却要出双份呢。

我们到了车上,我看了看头等车,颇为华丽,每间可坐六人,另有玻璃窗可以关住。二等车也还好,是长条的皮椅,亦甚清洁。但三等车便不堪了,三等车并无座位,所有旅客,都坐在地上。行李杂沓,有的便坐在行李上,乡下人的鱼肉菜蔬,也杂乱地放在那里,腥臭难闻。那是别处铁路的火车上,从未有的。

头等车里果然都是外国人,可是二等车里也有不少外国人,在我们的车厢里,便来了一个德国兵,正坐在安伯夫人的对面。这些德国小伙子,对于中国的妇女,不大有尊重的态度,目灼灼看着安伯夫人。但是你不去理他,他也不敢怎样无礼。安伯却是懂得英文的,他有些看不惯,便操着一句英语说道:“她是我的太太。”不想那德国兵,也戏谑地操着英语,指指自己的胸脯道:“不,她是我的太太!”这时安伯夫人已面涨通红,而安伯也弄得很窘。我忙说:“不要理他,他们不过开开玩笑而已。”果然后来那个德国兵,见我们不理,他也没有什么无礼态度,过一站,便下车去了。

不过德国人在胶济铁路上,已是骄横成习了。数年以后,有一位黄中慧君,在胶济铁路头等车里,被德国人拖了出来,因为黄中慧是个名人,上海各报都登载了这则新闻。不知为了何事,也似我的要硬坐头等车吗?黄君愤恚,要与胶济路办交涉,小事一桩,有何交涉可办?所谓“弱国无外交”,中国积弱之余,被外国人欺负的,岂仅黄中慧一人呢。


火车站 济南东站


《申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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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时为《时报》写北京通信的是黄远庸君,江西人,前清进士,曾留学日本,后亦为《申报》写北京通信,袁世凯帝制时代,在美国为华侨所暗杀。后来又有邵飘萍、徐凌霄诸君,也为《时报》写过北京通信,此二人为我所推荐。


《时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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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报纸自己每日没有专电,从《时报》起始,方每日有专电了。以前报纸上没有小说,从《时报》起始,方登载小说了。我很赞成《时报》的编辑新颖,别出一格,没有陈腐气。除社论外,所写短评,简辟精悍,仅仅数语,能以少许胜人多许。亦有笔记、诗话,狄平子所写;小说大都陈冷血执笔,皆我所爱读。


《天演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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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二年前,侯官严又陵先生,翻译出了一部斯宾塞尔《天演论》,震动了中国文学界,好似放了一个异彩。这位严先生,本来是考送到英国去学海军的。他是福建人,直到如今,好似福建人习海军是有传统的。回到中国,中国哪有什么海军,严先生一无用武之地,他自己便研习起文学来了,所以他的文笔是很好的。

他为了沟通中西学术,便从事翻译,《天演论》一出版,这个新知识传诵于新学界,几乎人手一编。第一是他的译笔典雅,他曾说:译外国书有个三字诀,便是信、达、雅。他既说到此,自然便循此三字而行。创立名词,如《天演论》中的“天择”“物竞”之类,亦至为切当。那个时候,白话文还不曾流行,什么人读书、写文章,都要用文言。即如以后提倡白话文的鲁迅、胡适,最初作文,译书,也用文言的。就因为他们译笔好,所以在当时的那两位福建先生,严又陵与林琴南,在文坛上走红。

但严又陵那时是一位直隶(今河北)候补道,属于北洋,住居在天津。他虽然在文场上走红,在官场上却是走黑。照例,他是一位出洋留学生出身,熟悉洋务,应该是走红的了。其所以成为黑道台的缘故,据说他的脾气很不好,喜欢骂人。对于同僚,他都瞧不起,当然,这些候补道中,有些花了钱买来的捐班出身,肚子里一团茅草,火烛小心,而他对上司,也有藐视态度。况且自己又吸上了鸦片烟,性子更懒散了,试想一个做官的人,怎能如此的吗?

他不但走黑而且闹穷了,他托人介绍,向蒯礼卿借了三千元,蒯慨然借给他。后来他说:要他还债,他哪里还得出,现在他正译了几部书。自己既没有资本出版,给人家印也没有受主,蒯君道义之交,就把这几部所译的书,作为偿债之资吧。那时蒯也承受了,不过那是译稿,要印出来卖给人家,方能值钱。这些译稿,计共有七部,便是《穆勒名学》《原富》等等的几种书。


梅兰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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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短篇小说《一缕麻》,我写过了早已忘怀了,乃于十年以后,梅兰芳忽然把它编成了戏剧,写信来取我的同意,在北京演出。我当然同意,而且也很高兴。据梅兰芳后来告诉我,那时天津地方也有类此指腹为婚的事,看了他的戏而解约退婚的。不过他到上海来时,没有演过这戏,而我到北京,也未看过这戏呢。又过数十年,上海越剧正盛行一时,袁雪芬、范瑞娟两位女艺员忽又看中了这篇《一缕麻》短篇而演出戏剧了。那是在上海演出的,她们也来商量剧本,但越剧是有歌唱的,另有编歌词的人,我完全是外行。而且我也向来不看越剧的,《一缕麻》开演,她们送了八张赠券来,我们全家去看了一回。坦白说起来,《一缕麻》这一短篇,有什么好?封建气息的浓重如此,但文艺这种东西,如人生一般赋有所谓命运的,忽然交起运来,有些不可思议的。




苏曼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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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有吴帙书、吴绾章兄弟两人,日本留学回来。吴家也是苏州望族,他们在日本倒不是学的什么速成师范、速成法政,帙书学医,绾章学理化。而他们回国时,却带来一位同伴,一直到如今,成为中国历史上特殊有名的人物,你道是谁?便是苏曼殊是也。

苏曼殊,在当时还没有这个别号(按,曼的别号,不下数十个),我们只知道他叫苏子谷。据帙书说:“是在扎幌学医的时候认识他的,他不曾到过中国的上海来。这一次,随了我们到上海,但他在上海又没相熟的人,我们回苏州,只得又跟了我们到苏州来了。”

恰巧这时候,吴中公学杜的学生,要一位英文教员,以应潮流。曼殊是懂得英文的,吴氏昆仲便把他推荐到吴中公学社里来,住在社里,供他膳食,借此安顿了他。


章太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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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在我们后面的一家,便是吴彦复先生,他是一位公子,又是诗人,号北山,又号君遂,他的身世,记述者很多,无容细述。他是一位礼贤好客的人,那时章太炎先生就住在他的家里,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太炎。在南京的时候,早已闻名,有人称章枚叔是怪客,也有人呼之为章疯子。

我见他时,他穿了一件长领的不古不今、不僧不俗的衣服,有点像日本人所穿的浴衣。手里拿了一柄团扇,好似诸葛亮的羽扇。他老早就剪了头发,乱糟糟的短发披在颈后,好像一个鸭屁股。他是浙江余杭人,那时他的排满思想,已塞满他的脑子里,但他的讲话,还是那样温文迟缓,并没有什么剑拔弩张之势,不过他这个余杭国语,实在不容易听呢。

我们偶然请他写点文字,他也很高兴,但一定用黄帝纪元。有人请他写扇子,他也写,字颇古艳,别有风姿,我就请他写了一个名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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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点资料来源:《钏影楼回忆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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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本书走近清末民初的激荡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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