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漫主义文学中的传统与革命

作者:拓荒牛 分类:默认分类 时间:2025-06-20 09: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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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是艾布拉姆斯研究浪漫主义时代文学(1789-1835)的经典著作。书中呈现了那个时代的重要诗人如华兹华斯、柯尔律治、济慈、雪莱等,重新审视其共同的重要主题、表现模式、情感与想象的方式,而且在英德两国,英语德语诗人在哲学与诗歌上表达智性思想,即这些思想与那个时代剧烈的政治社会变化的联系。这不仅仅是一部学术作品,作者在这本书中揭示了这一时期的传统与变革,分析了这两种思想力量,展示了浪漫主义时期的核心思想与意象。


《自然的超自然主义》,[美]M.H.艾布拉姆斯 著,王凤 译,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出版

>>内文选读:

在《文学传记》中,柯尔律治以精确的总结将关键术语纳入创造性感知的浪漫主义词汇。他所一直坚持的,不是通过扭曲旧世界来更新旧世界,而是以全新看待世界的方式使熟悉的事物陌生化。最主要的对手-力量是“惯例”——华兹华斯在《序曲》中反复谴责的“习惯”“自觉和惯例”“世界的常规行为”——它不知不觉地、无情地将独特的存在物同化到普遍的感知范畴。柯尔律治称,克服这种“习惯的倦怠”,结果就是将“奇迹”从“熟悉”中解禁,或者用华兹华斯的另一种说法,是在事物的单纯存在中揭示出奇迹:

世界的自然产物,如果遇上

那不再具有惯性思维的感官

就会被认为是一个奇迹。

And the world's native produce, as it meets

The sense with less habitual stretch of mind.

Is ponder'd as a miracle.

这种新奇感的标准就是“孩子的好奇心和新鲜感”。人们认为,一个孩子现在所看到的,就是所有人在童年时期所看到的。在华兹华斯略带嘲讽的自我描述中,“环顾你的大地母亲”,

仿佛你是她初诞之子,

在你之前万物皆未生息!

As if you were her first-born birth,

And none had lived before you!

诺瓦利斯说,在早期人类中“他们所有的感知都是新颖和原创性的”,“除了先人之外,孩子还能是什么?”孩子新奇的目光比最不容置疑的预言家的预知更有意义。通常,我们也会发现,个人的婴儿期等同于亚当在伊甸园的状况,无论是隐性或显性的,因此,恢复孩子新奇的眼光,就是恢复天堂的原初体验。柯尔律治阐释说:“就好像在接到第一个创造命令时,一切东西都涌现出来。”

彼得·柯文尼在《儿童意象》中认为,在布莱克和华兹华斯的时代,“孩子从相对不重要的地位开始成为文学兴趣的焦点,前所未有”。这既是因为孩子本身所是的东西,也是因为孩子被用作一个定义成人有效经验的参照标准。然而,像一些批评家所宣称的那样,对孩子的浪漫式追求是一种赞美幼稚行为的倒退范式。与在其他地方一样,席勒在此提出了代表性的观点。根据他的阐释,我们对童年状态的怀旧情绪意在表明,这就是“过去的我们”和“将来我们要成为的样子”,但只能继续进入“我们的成年期”,那时,早期的单纯将被融入成熟的“高级和谐”中。诺瓦利斯对螺旋式回归发展这一流行概念进行解释时称,“发展最高级的凡世之人非常像孩子”,但在保留进化过程的“正题”和“反题”时,他“是这个孩子最高程度的综合”。黑格尔认为:“童年的和谐是大自然亲手赐予的礼物:第二种和谐必须从精神的劳动和文化中产生。因此,基督所说的‘除了你们成为小孩子那样’之类的话,根本没有告诉我们,我们必须一直充当孩子。”尽管华兹华斯在母亲怀抱中的婴儿期找到了“创造性情感”的根源,十分明显地怀念童年时期,但是,他强调,要发展走向成熟,必须“规训、完善诗人的心灵”。《文学传记》中柯尔律治对新奇感的描述是以螺旋式发展这一成长概念为基础的。这一发展保留了早期阶段的价值,在感知中,“新旧事物得以统一,矛盾消失”,标志着成功地将“童年的感觉转化为成年的力量”,而标准或规范,就是在布莱克所称的成熟想象力的“结构化”愿景中保持孩童的反应能力。


图源:视觉中国

这些浪漫主义阐释根植于圣经和神学惯例。例如,柯尔律治的典故“远古时代和自己的全部作品”,是关于《但以理书》第七章中所描述的启示愿景。他说,要将心灵从习惯中解放出来,引导它“欣赏我们面前的世界奇观”,对于这些奇观,“我们有眼睛却看不见,有耳朵却听不见”,这是对基督的重复,基督对那些不理解自己神迹意义的人说:“你们有眼睛,看不见吗?有耳朵,听不见吗?”——柯尔律治将这些话转换为纯粹感知的奇迹观念。对于圣奥古斯丁和一千三百年后的许多作家,它构成一种人类惯常的感觉模式,将人类束缚在堕落状况之中,以此成为救赎愿景的对立面,“我用身体的感官观察外部世界”。

有时你允许我进入一种我平常没有的心灵状态,一种我无法使之在我心中永驻的快乐,很难与未来的生活区分,但由于我诸多的不完美,我又后退了一步,被习惯吞噬……习惯的责任同样重要。

现代人对童年经历十分关注,如果加以追溯的话,卢梭往往成为其合理的主要源头。比如,他在《爱弥儿》中写道:“大自然希望孩子在成年之前先成为孩子……童年时期有自己特有的观察、思考和感受方式,用我们的方式代替他们的方式,这非常愚蠢。”早在卢梭之前大约17个世纪,孩子就已经被作为典范。黑格尔提醒我们,不是浪漫原始主义者而是基督,把回归孩子的状态作为进入天启王国的条件:“你们若不转变,变成小孩子那样,你们便不能进入天国。”传统意义上,获得重生的人感知到的新世界,与时间完全展开时获得救赎的人进入的新的大地是同一的。到17世纪,人们将这种传统往后延展——以抵制原罪论的强大压力——以便在时间跨度的另一端,当一切造物崭新如初,在初生婴儿的感知和亚当的感知之间建立起同一性。培根认为,在认知上,人类的堕落是伊甸园中完美的“人的心灵与事物本性之间交流”的堕落,代表我们即将进入“建立在科学之上的人类王国”,“也就是进入天国,除了孩子,没有人可以进人这个王国”。托马斯·特拉赫恩将自己童年时的视觉体验等同于堕落前亚当的感知:

当然,儿时的我如同伊甸园里的亚当,在感知这个世界时,感到一样的愉悦、好奇……起初,一切都显得新鲜、陌生,稀奇得难以形容,令人愉快,美不胜收……我似乎被带进了纯真的地域……葱绿的树木……令我陶醉、痴迷,它们那么甜美,美得不同寻常,让我心跳加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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